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休假單才剛送出,下一刻,我跳上了客運,一場沒有目的地的休假,開始了。

 

想來也有些可笑,行政部的主管對我的長假諸多不滿,管理部的風流經理人卻在一旁又哄又勸的,逼得行政部勉勉強強准了我的假。

 

但誰曉得我這趟旅程會不會有終點?

 

我是為了煩悶的上班生活而逃脫?還是為了腦海裡那抹身影、那張臉龐而離去?

 

唉,別傻了,第二個猜測簡直是在痴人說夢,這樣老套的OL世界,偶爾穿插著不切實際,絕對不會是我旅程的初衷。對。

 

客運才一到站,我又匆匆的跳下車,在一群盼著親人到來、目送親人遠去的人們當中,攫取了一絲絲,不一樣的,清新的空氣。

 

茫茫的前方,突然忘了過去這幾年是怎麼過的。國中一畢業便投入職場,一路從行政助理、晉升為行政人員、資深行政人員,薪水調整的幅度比郵局的定存匯率還低,朋友深交的沒幾個,反倒是可憐起路邊的小貓小狗。

 

對,就像是「同是天涯淪落人」,這般心境,悄悄在心頭伏著也有十幾年。但誰管風流主管說的風流話?他的追求絕不是我離開的主因,他的戀物癖也不是令我厭惡的導火線,只是,只是,女人總會介意年齡,還沒三十歲,說什麼也不願意承認自己「年紀也不小」這種話!

 

啊,又是藉口了。

 

走在街口,小紅人變成了緩慢的小綠人,幾十個人群全擠在一塊的過馬路,其中最吸引人的,大概是那一小團穿著棒球制服的男孩子們,他們嘻嘻鬧鬧,完全不介意路人的眼光。瞥過,我便不再駐留,因為那會讓我想起錯過的那段高中歲月、大學生活,可能是更加的多彩多姿、繽紛燦爛。

 

早市開了,我不小心被吆喝聲拐去,只不過一瞬,這年頭已罕得見著的算命老先生已朝我笑了笑。

 

好吧,算命而已,十幾年的工作,一身積蓄如果再不花花,對不起自己,對不起父母了。

 

「這位小姐──」

 

 

「如果,我想找一個從沒見過的人,這是叫做機緣,還是什麼?」

 

「找個人啊,小姐,我得再問仔細──」

 

「天機不可洩露?」

 

老先生可沒有留著山羊鬍,他發亮的下巴又圓又潤,瞧著我一笑,我每開口,他笑意就愈深。

 

我可一點也不心急,只是忘了聽他說話,忽略了啦。

 

「我不是一定要找到他不可,只是陌生人就算了,一直浮在腦海裡的影像,怎麼樣都揮之不去,你說,老先生你說,這算是天機,還是……我在作夢?」

 

我看著四周,早上才過了一半,人來人往的買菜人、叫賣人,好像只有算命這一攤,特別的安靜,特別的與世隔絕。

 

「所謂的夢啊,可不一定是夜晚才行,白日夢也是夢,正中午作的夢也是夢,在腦海裡的,也可能是夢,但是一個人的長相深刻在妳腦海裡,這就不是夢了,或許是機緣,對,妳猜得可能是對的,天機,陌生卻又熟悉,不就是在說妳這類的情形了?」

 

老先生自說自笑,有些神秘,又有些捉弄。

 

我意思意思給了他五千元,散財也好,迷信也好。

 

「不用找了。」

 

我離開了早市,經過了一間國中,十幾年的光陰,非得等我這幾眼看得更深了,才認出這原來是我的母校。

 

他們的制服換了,學生的青澀也少了,就連校門口的警衛,也像足了皇宮的侍衛,守得森嚴,害我不得其門而入。

 

又經過了一所大學,兩所學校毗鄰,操場就在路邊,打擊聲此起彼落,又是好球,又是咒罵的,再看個幾眼,原來是剛才那一群棒球少年,正背對著我的投手,此時又投出了一球,高舉的雙手,飛射而出的白球,嘩的一聲,厚實的入了捕手的手套裡。

 

不好,這又讓我想起大學,我應該是可以讀大學的,為什麼當年的我在讀完義務教育後,就不再為自己打算,多讀一點書?

 

或許現在就是充實的過著每一天了呀。

 

我拉回視線,硬是拉了回來。

 

「噹!」一道長音,還有幾聲:「喂!」

 

小白球,翩翩落在我面前,我倒是驚魂未甫的倒彈幾步,接著小白球滾向車道,在穿梭不息的車流之中,消失蹤影。

 

「妳還好吧?」一聲擔憂急急傳來,下一秒,又一連串的尖叫聲,迫不及待的擠進我的耳膜裡。

 

「我的球!拜託,那一顆是棒球之子的親筆簽名球耶!」

 

「打到人了啦!誰還管你那顆名球是誰的啊!」

 

「先問人家有沒有事啦!」

 

「這下糟了!我最近窮得要命,哪有錢賠人家醫藥費啊,更何況,看她那副驚嚇的樣子,連精神科都得去掛號了!天啊、天啊,就叫你們別拉我來打球,我不要,你們偏要,這下子慘了吧!明天報紙頭版、新聞頭條,全是大學生打棒球K到女孩子的慘狀啊~」

 

我蹙著眉,抬頭一瞪,幾個棒球男孩全擠在矮牆的那一頭,背著光,嘰嘰喳喳的喊著,各說各話,好像只有一個人,是特別的擔憂,他甚至還翻過牆。

 

一步又一步,愈來愈靠近,好模糊,卻又瞬間清晰…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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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AsterAndAster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