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  偏遠的小村以及我討厭鹹菜乾的味道

旅社不大,一下子就逛完了一圈,原來那一條長廊是整間旅社的主幹,每一間房間都沿著它而建成,花伯伯的房間在長廊邊上,隨從們的房間也是,花小姐的也是,而我們三個人的,當然也是。

 

他們給了我們兩個房間,一間是有著兩張單人床的,一間是只有一張單人床的,花伯伯說,本來是要給我們住有著三張單人床,也就是我們被抓住時待的那一間房間,但是考慮到十二月是女孩子,實在不方便與我們兩個男孩子住,所以,就是如此。

 

在中午時分,一吃完頗為豐盛但不盡可口的午餐後,十二月原先跟著我們回到房間,聊了幾句,她便回她的房間,說是休身養息了。

 

晚上時,我們還是沒有走出房門一步,花伯伯說是明天才要跟我們說明詳細的工作內容,而五月呢,他此刻正放鬆的在浴室裡洗澡,騰騰的熱氣自浴室底下的細縫飄出,我心不在焉的撥弄著床上的衣服,那些全是花伯伯送來的,說是以前的孩子們留下的衣服。

 

孩子們?我差一點忘記,他以前綁架過許多孩子。環繞整間房間,言而總之,我們還是被綁了。

 

不過至少還有錢可以拿,如果工作結束後,他們肯放我們走的話,那麼這也算是個奇特的經歷。

 

我踱到窗邊,屋外的天空一片漆黑,地上店家的幾盞招牌燈明滅不定,或許他們也是個掛羊頭賣狗肉……專門在綁架人的店家。

 

我在窗上畫了個圈,手指上盡是灰塵,看來旅社生意不好的原因在於,打掃不乾淨?還是他們總是用盡心思在綁架孩子,根本忘了怎麼經營旅社?

 

將手上的髒汙抹去後,我突然在玻璃上瞧見了自己的倒影,明明自己還跟前天仍待在『自由之界』的自己一模一樣,卻好像有一點不同了。我說不出自己哪裡不同,只是一種直覺。

 

外頭寒風呼呼,我不敢打開窗戶,只能趁著一點無聊的時間,回想起中午時,我們三人討論時的場景

 

「合約寫了什麼?」我中午的時候,開口就問了這一句。只有三人獨處時,我才敢這麼問。

 

「工作日期起迄以及鐘點費的算法。」十二月在兩張單人床上跳來跳去,似乎是在測試哪一張床比較有彈性。

 

「那我們要工作幾天?」我盯著五月,他則盯著別的地方。這是自從他與我們會合後,第幾次與我的視線擦過?

 

「聖誕節過後的第一天中午。」她站在床尾,突然整個人放鬆,往後倒去,我一驚,她剛好又被床微微彈回。「也就是1226。」

 

她跳到另一張床,又表演了一次往後倒的怪異舉動。這次我沒被她嚇到了。因為光是第一次的驚嚇,就讓我忽略了她最後說的那句話,算了,應該也不是重點。

 

「妳……不怕……他在合約上動手腳?」其實我是想問,妳不怕他?

 

她聳聳肩,「白紙黑字寫清楚,怕什麼?難道有些字是被用隱形墨水寫的?」她爬起身,朝我作鬼臉。

 

「隱形墨水?」我下意識又看著五月。他當然還是沒與我四目相接。

 

他生氣也未免太久了一些。

 

「別管那個。這兩張床的彈性都不夠,我以前曾經睡過水床,每天都睡得很舒服呢。」

 

「妳才別說那個。」

 

「其實這樣也好,你們知道嗎?雖然說知人知面不知心,我又被他綁架第三次,不過我可以肯定,他這次絕對不安壞心眼的說。」她坐直身子,好像打算開始對我們說正經事。可是我不是早在說正經事了?

 

「妳如何肯定?」我逼自己不看向五月,「就因為白紙黑字寫清楚?」

 

「別拿我的話來堵我!」她瞪了我一眼,「憑我在社會上的經驗比你們豐富,這樣行了吧?」

 

我滿臉不相信。

 

一個孩子哪有什麼社會經驗?不就是被綁了第三次嘛,說的好像有多偉大。

 

「喂。」

 

我抬眼看她。

 

「你們在吵架?」十二月終於發現我與五月之間的不對勁。

 

我趕緊岔開話題,「合約上有沒有寫工作內容?今天聽花伯伯說了一大堆,我覺得他絕對是個聖誕老公公迷,小時候就期待真正的聖誕老公公會送他禮物,但是願望沒實現,變成了希望,希望又拖了十幾年,現在成了奢望了。」

 

十二月沒好氣的睨著我,「你又懂什麼叫做奢望了?」

 

「妳就不能別吐槽我嗎?」

 

我是不懂中文字,但是我懂得說話,別這麼瞧不起人。

 

「我跟你說,現在這個世界雖然是英語通用,但是在各個國家裡,還是以他們的母語為主,我勸你最好趕快把中文字學起來,別到時候被賣了都不知道。」十二月嗤之以鼻。

 

「不然厚,你在外頭享受自由沒多久,就得被遣送回去了。」

 

我雖不服氣,卻也沒有反駁,只是我們簽了合約,不就等同於是被賣了?

 

究竟是我觀點特別,還是她沒想太多?

 

她馬上又說了:「別看那張合約文字寫得密密麻麻的,其實工作內容寫得很簡單,就是五個字,『聖誕節活動』。」

 

「不會是真的要我們爬煙囪吧?」我還記得小時候看過太多卡通片了,聖誕老公公自煙囪下竄出,一身黑汙,但他不在意,只是溫柔的將禮物放在小孩子的床頭邊,接下來呢?怎麼離開?再從煙囪爬上去?

 

「不可能!」十二月說得極有自信,「現在科技這麼發達,放眼望去,每家每戶都是使用電器,要煙囪做什麼?」

 

「生火啊,取暖啊。」

 

「絕對不可能。」

 

「好吧,隨便妳,妳說什麼就是什麼。」我不跟她爭,做哥哥要禮讓妹妹。有句成語叫做什麼……恐龍讓梨?

 

「我知道你在想什麼,但是錯了,是孔融讓梨!」她朝我搖著頭,「這裡可沒有什麼梨子哦。」

 

我似笑非笑的,雖然她懂得字,可是文學造詣似乎也沒比我高到哪兒去。

 

「笑、笑,你以為你笑得很好看?」她起身伸了個懶腰,「既然現在沒什麼好擔心的,那我回去睡午覺了,你們倆個自己看著辦。」

 

她輕巧落地,走到門口前,突然回了頭,「對了。」她露出一絲奸笑,「我們應該叫他們把500元還回來的。」

 

「妳自己去要。」我也懶得跟她接話了。

 

明明昨晚有睡過,現在竟然也有著睏意。

 

「還有……」她話還沒說完,整個人都已經走出門口了,就只剩下那顆頭還探了進來,「你今天的瞎掰挺不錯的。」說完,她便消失在門口,並且將門帶上了。

 

我微微一笑,卻又馬上止住,打從五月生我的氣以後,我就不覺得我今天做了什麼好事。

 

突然——耳邊傳來開門聲,蒸蒸熱霧因為浴室的門大大敞開而開心的瀰漫整間房間,我輕鬆的自中午的場景中抽身,終於與五月相視了。

 

「你還在生氣?」我見他沒有再閃躲我的視線,有些欣喜的問。

 

他搖頭,溼髮上的水珠頻頻滴落,在地板上積起一團小水漥。他拿毛巾擦著髮,我突發奇想,翻箱倒櫃的,卻也沒發現吹風機這項物品。

 

「對不起。」我湊到他身旁,很誠心誠意的道歉。我真的不該擅自主張的,軍師說的話永遠都是對的,我這個前鋒依舊莽莽撞撞,哪裡與之前不同了?

 

「我不是在生你的氣。」五月的眉頭有著幾座小山丘,一山連著一連,就算拿梅納西太太的熨斗,也不見得能使其貼平。他這時氣憤的將毛巾丟在一旁。

 

「那不然呢?」我一點也沒有鬆一口氣的感覺。此刻的五月,神情糾結得不成人樣,好像他獨自承受了我不知道的壓力,這種感覺很差,我很不喜歡,兄弟之間有難同享才是。

 

五月倏地將毛巾又抓回,又是拉扯,又是搓揉著,怎麼辦,難道他被壓力逼瘋了嗎?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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