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   是假旅社哦

隨從四人,聽著『老大』的指示,搬了兩張非常舒適的沙發椅進來,我毫不客氣的坐下,順手揉著手腕,被粗繩子綁住的地方都磨破皮了,難以想像的疼痛,不過我將這種感覺壓了下來,準備好好打這場仗。

 

我盯著『老大』,他還不打算開口,視線在打量完我之後,就將眼睛黏在十二月身上了,而後者呢,直到此刻,才慢吞吞、不情願的坐上沙發椅,還有,她還是低著頭的。

 

要是我不知道緣由,我真以為她是害羞,見不得人。

 

「我先自我介紹:我姓花,名巧巧,這是我媽媽幫我取的名字,希望我能夠手巧、心巧,作一番大事業。不過你們叫我花伯伯就行了。」改名叫花伯伯的『老大』笑嘻嘻,並拉回了視線,對著我說:「你說你叫Idaho是吧。」

 

當他要隨從們抓住我們這些小老鼠時,充滿迫力的氣勢令人害怕,但是現在看來……

 

「你好,花伯伯。」我覺得他沒什麼好怕的,尤其是下巴那一團白色鬍鬚,超級和藹的感覺,當然,除去他的銳利眼睛以及布袋的嗓音。

 

「聽說你們原本是三個人一起來投宿的?唉呀,現在這年頭啊,喜歡結黨出外遊玩的孩子真不少,年齡層也不斷的遞減,哪像我們這些老頭子,都只能窩在家裡,吹鬍子瞪眼的,對吧,阿直?」花伯伯嘆著氣,說著說著,深怕自己說的不夠悲哀,還拉了身旁的隨從下水,不過他只叫了阿直一人,卻是四個人同時唯唯諾諾的點著頭。

 

「聽誰說的?」我的視線在這五個大人前,來來又回回的看了好幾遍,要是他們想騙人,我的眼睛不會看不出來的。

 

「啊?噢噢,當然是聽櫃台的服務員說的囉,你們一定還不知道吧,這家旅社是我開的唷,租金很便宜吧!呵呵,我也是這麼覺得,在這經濟蕭條的年代,總是要有人做賠本的生意,對吧,不然怎麼會有顧客上門呢,Idaho,你說是不是?」他的臉色微微脹紅,肯定是沒料到我會這麼乖的接著他的話問吧。

 

「那為什麼招牌沒有亮?」

 

雖然他說的話不一定是真的,加上早上才有過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一遭,我須小心謹慎才好,但是一聽見他叫著我的名字,我心裡一陣雀躍。

 

這是頭一次,有陌生人喊著我自己取的名字,如果五月也在這裡的話,他也會很高興的。

 

「沒亮?」他驚呼,「我記得昨天還好好的啊,阿直,你趕快去檢查一下!」他擔心且飛快的指派某一人去修理,這次隨從四人總算只有一個肯聽話,那就是隨從之二,原來他叫阿直,是因為正直的眼神嗎?

 

「嗯?那旁邊的小女生叫什麼名字呢?」花伯伯笑著。

 

「櫃台的服務員是你女兒嗎?」我決定了,要先將我的問題問完。所謂先發制人就是這個道理吧!

 

「是……沒錯呀,Idaho好聰明、好眼力,才見過一次面就看得出我們父女倆的共同之處!」他原先一愣,後來頻頻道是。

 

「所以,花伯伯,你只有一個女兒?」

 

「嗯,沒錯,正值花樣時期啊。」

 

「那他們是誰?」我指著剩下的隨從三人。被點名的他們臉色一僵,你看我,我看你的,彼此啞口無言,就等著他們的老大開口。

 

「旅社的員工啊。」

 

「這裡的薪水多少?」

 

「薪水?噢!我們這裡的待遇不錯,我們會幫員工保勞健保,會有三節禮金、生日禮金、生育津貼、產假、病假、事假、喪假等等的。」他笑得鬍子亂顫的。

 

「那我該怎麼稱呼小妹妹呢?」他目光一轉,還是停在十二月身上。

 

其實我也在注意十二月,她就是死不開口,把場子都交給我就是了。

 

「聽起來工作待遇真的挺不錯的。」我再度踢開他的問題,「你們會說英語嗎?」

 

「英語是嗎?嗯……阿直好像會一點。」花伯伯一回答完,又不死心的問:「你們是兄妹嗎?看起來不太像呀。」

 

「我們看起來像兄妹嗎?」我語氣陡降,故意裝出怒容,花伯伯果然上鉤了,他雖然自覺說錯了話,但是得到答案以後,還是有些得意,開口想再繼續套我們的底子——

 

「所以說,因為旅社的招牌壞了,可是投宿的客人還是很多,而你們才這幾個人手,忙不過來,才將我們到這裡?」

 

花伯伯不安的挪著屁股,猶豫了幾秒才說:「呃……我們的客人不多,而我之所以把你們抓……把你們帶來是因為——

 

「想要讓我們幫你們看看制度哪裡出了差錯?」我一派天真的插話。

 

————也不對——」花伯伯皺緊眉頭,我在心裡偷笑,他不由自主的被我牽著走,看來先發制人還真有這麼一點用處,夠厲害的了。

 

「好吧,既然我比大家還聰明,那我就指點指點……」我抬眼,馬上指向隨從之三,「像這位叔叔身材又瘦又高的,力氣方面的工作可能不太適合,他可以改做清潔工,掃掃地、換換燈管之類的。」

 

「是挺合適的——」花伯伯與隨從之三互相交換了個眼神,雖然我看不太懂,但是隨從之三很明顯的是在向他抗議。覺得我在胡搞瞎搞嗎?

 

「而這個粗壯的叔叔,對自己的力氣很有自信,他肯定是負責搬運粗重器材以及所有需要搬動的東西吧?」我指著隨從之四,他跟隨從之三就是抓走我和十二月的人,不消遣他們怎麼能洩氣呢。

 

「對、對,他的確是做這類的工作!」花伯伯熱衷的點頭,這次連隨從之四的抗議都視而不見了。

 

「至於剩下的這位叔叔嘛……」我盯著隨從之一,語調保留遲疑,眾人也跟著我的音調起伏,拉長耳朵聽著。

 

「怎麼樣?他適合什麼?」

 

隨從之一的身材很均稱,一時之間,我也不知道旅社的什麼工作適合他,所以我隨亂捏了個:「叔叔的手指厚實有力,絕對是個抬大鍋、舉鍋鏟的料子,他煮的菜雖不是最好吃的,但也差不到哪去。況且,旅社的名聲,首重的是整潔與飲食,這可是個大擔子呢!」我邊說邊投給他一個欽佩的眼神。

 

一陣拍手聲傳來,我心一驚,但仍緩慢的轉回視線,原來是花伯伯,他一臉讚賞的看著我,連聲說道:「好!好!」

 

隨從三人半信半疑的拍著手,掌聲此起彼落,我突然驚恐的摀住嘴:「不小心指點太多,如果說得不好或是不對,還請花伯伯還有叔叔們別介意!」

 

「不會,怎麼可能會呢,Idaho小小年紀就懂這麼多,果然啊,獨立的孩子總是特別聰明!」花伯伯感嘆的看著我,眼神突然由銳利轉變為憐惜,這太大的轉變我都看在眼裡,當然,我也沒有漏掉他說的『獨立』。

 

不管我看起來獨不獨立,這句話聽來就是特別刺耳,好像他早就注意著我們了,以為我們是無家可歸的孩子。是早上下山以後就發現的?還是在公園吃午飯時?或是更早,在十二月逃了兩次綁架,搬進『自由之界』之後?

 

「那麼花伯伯還想聽嗎?」

 

阿直回來了,他附在花伯伯耳邊,嘀嘀咕咕的。

 

花伯伯眼神又變了,當阿直辦完他交代的任務並再度站在一旁時,花伯伯壓著嗓子說:「行了,我想我們該切入正題了。」

 

我暗自握拳,輕輕拉住十二月的手,她偷偷側著眼看我,我只顧著咬唇屏息,沒有作任何暗示。

 

「除了你們以外的孩子,也在這裡了。」

 

         十二月倏地抬頭,她錯愕的張著嘴,完全忘記要躲避花伯伯的視線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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